1931年3月22日,袁克文因病在天津英租界兩宜里居所(今芷江路魁德里9號)去世,時年42歲。位列民國四公子的他,英俊瀟灑,不問政事,在詩詞楹聯(lián)、琴棋書畫、文物鑒賞、昆曲京劇等諸多方面無所不精。一生傳奇,身后卻只有“日記幾冊,記載起居、交游、遺聞、政治、唱酬、考訂,逐日無間。”
百年來,“寒云日記”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,可謂一大憾事。當下,一本品相極佳,保存完好的袁克文日記現(xiàn)身西泠拍賣二十周年慶典秋拍,可謂是“再現(xiàn)人間”。這是目前已知唯一存世的袁氏日記實物,也是市場中體量最大、最重要的袁克文手跡,我們稱之為《寒云日記》“西泠本”。
《寒云日記》“西泠本”始于壬戌年(1922)十月初一日
日記使用袁克文專用的“佩雙印齋制”、“寒云寫書格”稿紙
寒云日記 西泠本
再現(xiàn)人間 實為珍稀
已知唯一存世 袁克文日記
內(nèi)含四段時間的逐日記載+補記自題跋
是市場中體量最大、最重要的袁克文手跡
共165日書寫,萬余字
76頁,含23種(組)藏品拓片
提及230余位當世師友、親眷、故人、門徒
寫作地點廣及南北:上海、天津、北京
西泠拍賣二十周年慶典秋拍
袁克文(1890~1931) 已知唯一存世日記手稿
日記 一冊(共七十六頁)
1922至1925年作23×16cm(冊)
參 閱:
《寒云日記》,民國雙色影印本。
(此為當時存世兩本,“西泠本”為新發(fā)現(xiàn)的第三冊日記實物。)
著 錄:
1. 謝國楨《袁克文〈寒云日記〉》,載《文教資料》1988年第1期。
2.《可居叢稿》P508,王貴忱編,廣東人民出版社,2011年。
3.《可居叢稿》增訂本下P686,王貴忱編,廣東人民出版社,2014年。
“袁克文《寒云日記》手稿本,起于民國4年乙卯正月,訖于民國13年甲子正月26日(1915—1924),其中間有間斷,又洹上詞一卷,共四冊,朱絲欄及烏絲欄寫本,字極秀麗整飭。記所得宋元佳槧名抄、古璽泉布以及遨游南北、征歌逐游、串戲冶游之事,胸述所懷,不為掩飾之語。”
—— 謝國楨《袁克文〈寒云日記〉》
“意外的是,職廣君近中得到寫本寒云日記三種,為前所未聞者。此三種日記開本小巧玲瓏,書寫印制俱極精美,確是展卷便有驚人處。亟為撰文謀請發(fā)表,以與同道共賞。
(1)《龜盦日記》(壬戌),正文二十二頁,卷前空白頁六頁,朱絲欄格本,通篇正楷小字,半頁十行,行十七至二十字不等,稿紙格外右下角印有“佩雙印齋制”小字,版心縱十四厘米,橫十點五厘米,與劉少巖印本版式咸為同式,由知劉本乃據(jù)原本放大印行,非按原大影印者。
(2)《癸亥日記》,正文十三頁,印本稿紙版式與《龜庵日記》同。
(3)《萬年室日記》(甲子客都門),正文五頁,均為半頁十行,行十、九字不等,朱驃色淡印,左下角印有“寒云寫書格”五字,此稿紙無“佩雙印齋制”齋名款,稿紙版式與印色均與劉少巖印本不同,印本尺寸大小亦微異。
上述三種寫本日記四十頁,通篇文字雅潔,書寫美妙,可謂字字珠璣,直可作袖珍藝術(shù)品觀。”
—— 王貴忱編 《可居叢稿》
詩文著錄:
1.《為周瘦鵑題紫羅蘭神造像二首》,載周瘦鵑《寒云憶魚》,《申報》,民國三十六(1947)年。
2.《為周瘦鵑題紫羅蘭神造像二首》,載《清末民初文壇軼事》P260,鄭逸梅著,學林出版社,1987年。
3.《蝶戀花》,載《辛丙秘苑》P137,袁克文著,上海書店出版社,2000年。
說 明:
袁克文自題跋,王貴忱題簽。
陳灨一為民國影印版所撰寫的序文,“余傷寒云之逝,而喜其手澤得長存人間”。陳氏應該并不知道,他的名字,出現(xiàn)在了袁克文更早的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中。
“西泠本”中 “龜盦日記(1922年),壬戌(十月)十六日”一則,出現(xiàn)了“贛一(陳灨一)”的名字,述及在袁氏家中與周瘦鵑一起宴請陳灨一等
《寒云日記》民國影印版內(nèi)頁(黑白效果圖)
題簽者簡介:王貴忱(1928~2022),室名可居室,遼寧鐵嶺人。著名的學者型收藏家,時與王世襄齊名,他在歷史學、錢幣學、文獻學、金石學、書畫藝術(shù)等諸多領(lǐng)域均有卓越建樹。被潘景鄭先生譽為“魁奇之士”。曾任廣東省社科院歷史所研究員、中國錢幣學會理事。
其他袁克文日記大部分都已散失不存,之前被世人所知的有三組,按時間排序如下:
一、王子霖輯抄的1915至1918年袁克文日記內(nèi)容,現(xiàn)所見皆為其收藏古籍的文字記錄;
二、甲子、乙丑(1924、1925)二冊(亦有說三冊)曾歸張學良所有,后在抗戰(zhàn)中失落,內(nèi)容未知;
三、“丙寅(正月初一至九月二十二日,1926)、丁卯(正月初一至十月初五,1927)”兩本,輾轉(zhuǎn)落到“憫其志、悲其人”的劉秉義手中,才獲“影印百版”(劉秉義《袁寒云丙寅丁卯日記跋》),得以面世。
袁克文
號寒云(1890~1931)
而這本珍貴的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包含了1922年冬至1924年春間的日記四種,最后還有袁氏補寫于1925年(丁丑八月)的自題跋,有本款、鈐印。為王貴忱題簽,著錄于謝國楨書跋、王貴忱所編《可居叢稿》。正好填補了上文所列已知寒云日記的時間空檔。
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從內(nèi)容、形式、紙張(袁克文專用的佩雙印齋制、寒云寫書格稿紙)均可與上文提到的民國時影印出版的《寒云日記》互相參照,白宣紅格,天寬地窄,筆跡疏朗,一絲不茍。
“西泠本”中“龜盦日記 壬戌”首頁
此部分具體包含十月初一至十二月三十日(1922年11月19日至1923年2月15日)
“西泠本”中“癸亥日記”首頁
此部分具體包含大年初一至二月十四(1923年2月16日至3月30日)
“西泠本”中“北行日記”首頁
此部分具體包含癸亥十一月初六至十四日(1923年12月13日至21日)
“西泠本”中“萬年室日記 甲子客都門”部分首頁
此部分具體包含(甲子年)正月初一至二十六
(1924年2月5日至3月1日)
袁氏補寫于1925年秋(丁丑八月)的自題跋
這段“乙丑八月寒云補記于沽上客舍”的自題跋,在民國影印的兩冊日記中并無尋見,或許也是袁克文所有日記中唯一一段。更難得的是,這段長跋幾乎概括了袁克文的一生。
其中的“京華顦顇,日困飲游”是他自由散漫的生活狀態(tài);“無至于官”是他生于貴胄之家卻淡然自若的人生態(tài)度;
提到的“志君”“綿蠻”是那些來了又去的枕邊人;又有“以物質(zhì)得三千金為之償所負而取之歸”記錄他探訪北里,用重金將青樓女子瓊姬贖回的風流往事;
有“輯《圍爐倡和詩》二卷”記錄袁克文的詩詞活動;有“編定《世界金貨集畧》”體現(xiàn)袁克文在貨幣收藏上的建樹。
“西泠本”(左)與《寒云日記》(民國影印本)的對比
寒云小字用筆則是直承褚遂良、虞世南遺韻,在顏體基礎(chǔ)上多有出新的蠅頭小楷,風格雋秀,功力過人,以精美秀逸為別致。且在寫作時間上早于民國影印本,字跡比民國影印本工整秀麗。
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中記載了袁氏與近230余位民國師友、故人、親屬、幫會人士的交游,收錄33篇生動有趣的鑒藏手記、30余篇詩作及文學創(chuàng)作記錄,還附有錢幣、銅器、文房器物等23種(組)藏品拓片(據(jù)日記書寫排版留白,另有9張藏品拓片已遺失),內(nèi)容翔實,精美雅致。
原藏家為此本日記定制的木盒
除上述之外,此本日記還有幾個特點:
一、起到了自傳的作用。我們現(xiàn)在看袁克文生平事故,很多材料都出于鄭逸梅署名陶拙庵所寫的長文《“皇二子”袁寒云的一生》。通過比對“西泠本”內(nèi)容可知,鄭先生所寫不少可與之相印證,但有些卻與事實有出入,實為讀來聽之匯總。《寒云日記》“西泠本”從第一人稱的角度出發(fā),為我們提供了很多寶貴的新鮮材料。一經(jīng)面世,意義重大。
二、從已知材料可知,《寒云日記》原稿在袁克文在世時就價值不菲且十分搶手。雖然不知道他寫作時是否已經(jīng)有了出版面世的初衷,但行文排版干凈整潔兼具可讀性和觀賞性,頗具文人雅士的氣度、風范。此“西泠本”將五段時間的書寫集于一冊,實乃名人手跡界不可再遇之精品。
三、“西泠本”寫作的時間跨度大,且在袁克文一生中非常特殊。其間他在上海意氣風發(fā),回到北方見證了長子婚事和長孫女的出生。
補記于1925年陰歷八月的自題跋,在五百余字中記述了很多事情和細節(jié),從家庭到情感,從京津戰(zhàn)局到寫作成果。其中不僅交待了1924年日記斷記的原因,還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,袁氏在文末寫到:“翌年乙丑,復續(xù)為日記,期無間斷焉。乙丑八月寒云補記于沽上客舍。”《寒云日記》成為其持續(xù)時間最長的書寫作品,流傳人間。
1925年,袁克文(中)與家人合影
左起:蘇眉云、方初觀、次子家彰、長子家嘏、三子家騮
四、“西泠本”日記四種中最后一種,為袁克文寫于甲子年正月及乙丑八月補記的自題跋,回顧了甲子年(1924)所發(fā)生的大事。世間多個版本的文字都有提到:《寒云日記》甲子、乙丑年兩冊,被張學良所喜愛而收藏。如果日記沒有甲子年間所寫的其他版本,那“西泠本”其中的這一部分就是曾經(jīng)被張少帥所珍藏多年并帶去香港的,最終遺失在戰(zhàn)亂中,充滿傳奇色彩。
袁克文眾所周知的名字是“寒云”,一說緣于昆曲《千忠戮·慘睹》中“但見那寒云慘霧和愁織,受不盡苦雨凄風帶怨長”。后來,他又在京劇《一捧雪》之《審頭刺湯》中飾演湯勤,把唱詞“翻覆人情薄如紙,兩年幾度閱滄桑”演繹得惟妙惟肖。人情冷暖,他借唱詞道盡,他唱得哀婉凄慘,觀者時有潸然淚下。
袁克文所寫“寒云”的“云”字為象形字,形似耳朵狀,像是“四十二”的合文。
此本日記中,共出現(xiàn)4次袁克文親筆所書“寒云”
劉秉義在影印的《寒云日記》跋語中這樣寫道:
“寒云以貴公子盡其所學,必可名世。乃天不假年,復潦倒侘傺而沒,所留遺者僅日記二冊,文人蹇運,良可悲嘆!余恐其二冊日久散佚,因付影印以傳。后之覽者,當與郭氏李氏之日記(前文有提到:古人以日記傳者,如元郭右之《客杭日記》,明李竹懶《味水軒日記》,至今考元明掌故者,猶據(jù)二書為考訂之資),同為藝林瑰寶也。
——丙子年春二月 嘉興劉秉義跋”
百年之后,唯有這本再現(xiàn)人間的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,讓我們從中看到那個想要專注于做個鑒藏家、戲曲家、文學家、青幫大字輩,卻又離不開風花雪月的真實的袁寒云。也正是緣起于此本日記中所記載的開始于1923年冬的“北行”,讓袁克文在久別京津和家人長達五六年后,開始漸漸主居于北方,進入他人生最后一個階段的篇章。
- 后續(xù)推文 -
袁克文“寒云日記·西泠本”內(nèi)容精賞
從“皇二子”的《寒云日記》看人生如戲(昆劇、京劇)
儻許到人間——袁克文日記天津回家展
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中的上海元素
“寒云日記 西泠本”“自杭州來”
唯一存世袁克文日記實物
領(lǐng)銜西泠拍賣二十周年慶典秋拍
中國戲曲音樂藝術(shù)專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