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世紀,中國的畫壇呈現出空前的繁盛面貌,不僅流派眾多而且觀念復雜。雖然多數都高舉“創新”的旗幟,但是仍有部分畫家堅守傳統的陣營。吳湖帆和張大千就是沉浸于傳統的滋養,并藉此創造了自己的風格。
吳湖帆(1894—1968)名翼燕,后更名萬,又名倩、號倩庵,別署丑簃,書畫上多署名湖帆。他出生于江蘇蘇州的一個簪纓世家,其祖父吳大澄系清末官員,又富于收藏,所以自幼熏陶浸染。在吳氏的藏品中頗多清代“四王”作品,于是遍摹所藏真跡。后又廣涉元、明各家,尤其醉心于董其昌,于是奠定了他文人畫的基調。
吳湖帆(1894~1968) 荷花·行書
設色紙本 扇軸 1955年作 18.5×51.5cm×2
出版:
1.《吳湖帆書畫集》P123(荷花),上海書畫出版社。
2.《現代名家翰墨鑒藏叢書·吳湖帆》P103(書法),西泠印社出版社。
3.《吳湖帆畫集》下卷P271,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。
4.《現代名家翰墨鑒藏叢書(卷九)·吳湖帆》P103,西泠印社出版社。
說明:唐云、吳湖帆、張大千弟子童月蓮收藏,由童月蓮家屬友情提供。
吳湖帆(1894~1968) 浙東小景
設色紙本 鏡片 1958年作 43×65cm
出版:
1.《吳湖帆畫集》P79,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,1987年。
2.《吳湖帆畫集》下卷P299,北京工藝美術出版社。
3.《中國名畫家全集·吳湖帆》P149,河北教育出版社。
說明:吳湖帆夫人顧抱真上款。顧抱真題跋,后轉贈童月蓮。由童月蓮家屬友情提供。
《浙東小景》圖中描繪阜溪風景,塊石累累,草木繁茂,云蒸霞蔚,飛瀑回折,流泉急湍,屬于吳湖帆晚年青綠山水中的精品。雖然自董其昌以來,中國的文人山水畫崇尚“南宗”繪畫,即以王維為鼻祖,董源、巨然為實際領袖,而元代黃公望等四大家為宗師的脈絡。這一派多用披麻皴的技法描繪江南丘陵緩坡、雜木叢生的風景,呈現出平淡沖和、淡泊寧靜的風格。因此與所謂的“北宗”山水崇尚技法,以描繪形體為主,勾勒輪廓后填以青綠重彩的審美情趣大相徑庭。吳湖帆服膺于董其昌的理論,并且在自己的創作中亦是步趨“南宗”的表現技法。不過,董其昌并未拋棄色彩的表現手法,他上溯文人青綠山水畫的傳統,作了大量仿張僧繇、楊升的作品,如《晝錦堂圖》就是他青綠山水的代表。這一點同樣影響了吳湖帆,他中年對青綠設色山水產生興趣,并由張伯駒層層渲染的方法受到啟示,發展出自己典雅精致的風格。所以,盡管《浙東小景》采用嚴謹的勾勒與斧劈皴,但是又結合了米氏云山的點染,恰如其分地表現出江南山水的特點。右方的叢竹挺勁細密,是吳湖帆獨有的風格。這一畫竹法源自趙孟俯之妻管道升的“管竹”,其代表便是臺北故宮所藏的《煙雨叢竹圖》。后來惲壽平繼續發展了這種描繪竹子枝葉繁密細勁的畫法,并在《南田畫跋》中多次提及自己對“管竹”的借鑒。而吳湖帆的畫竹正是學習惲壽平的結果,因此他以“管竹”之法描繪阜溪之景,可謂溯源歸宗,用心頗深。題跋云:“浙東多佳山水,往往濃翠幽窈,松瀑聲相應,沁人心骨。此擬阜溪上游大意。戊戌初夏畫予抱真存之。湖帆。”又有顧抱真題跋:“己亥九月轉贈月蓮女弟雅存。顧抱真記。”可知此作原來是吳湖帆為其繼室顧抱真所作,后顧氏又轉贈給弟子童月蓮的。
吳湖帆(1894~1968) 石壁過云圖·春山如笑圖
設色紙本 立軸 1954年作 24×28.5cm 24×32cm
出版:
1.《吳湖帆畫集》第五十六圖(石壁過云圖)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,1987年。
2.《中國名畫家全集·吳湖帆》p140,河北教育出版社。
說明:唐云、吳湖帆、張大千弟子童月蓮上款并收藏題簽,由童月蓮家屬友情提供。
張大千(1899~1983) 清芬圖·書法
泥金設色紙本 立軸 1947年作
詩堂:22×30.5cm 畫:23.5×30.5cm
說明:唐云、吳湖帆、張大千弟子童月蓮上款并收藏題簽。古稱女子出嫁為“于歸”,此為童月蓮結婚時張大千書贈,彌足珍貴。
《石壁過云圖》近景描繪臨溪兩株古松遒勁,松下巖石兀立,坡渚對岸青山高聳,流水蜿蜒,草木繁盛。雖是小幅卻以云霧遮斷青山,盡顯飄渺曠遠之景。此畫作于1954年甲午初夏,題云:“石壁過云開錦繡,疎松隔水奏笙簧。甲午初夏寫贈月蓮女弟。吳湖帆。”紙用吳湖帆所藏乾隆角花箋,于松樹之側可見水印花卉,與畫相得益彰。《春山如笑圖》只以披麻皴與“落茄”點描繪云中之山,僅略施石綠與赭紅,頗具“春山恬淡而如笑”之境,構圖簡潔而畫意無限。題云:“春山如笑。戊戌三月,為月蓮仁弟作,吳湖帆。”可知繪于1958年戊戌,恰與《浙東小景》同年并在其先。這兩幅山水小品都是吳湖帆畫贈童月蓮的作品。
張大千(1899~1983) 黃葉村圖
設色紙本 立軸 93×35cm
出版:《張大千名跡》P70,四川人民出版社,1999年。
說明: 唐云、吳湖帆、張大千弟子童月蓮收藏并題簽,由童月蓮家屬友情提供。
《黃葉村圖》的作者張大千(1899—1983),名爰,字季爰,號大千。齋名大風堂,四川內江人,張善孖弟。大千少年才俊,泛讀石濤、八大真跡,得其真髓,臨摹幾可亂真。早年風格清新俊逸,晚年作潑墨潑彩山水,與齊白石有“南張北齊”之稱,徐悲鴻稱贊其為“五百年來一大千”。
《黃葉村圖》畫意仍然模擬石濤風格,用筆清奇峭拔,墨色濃淡相間、層層迭染,與淺絳山色相映。正值木葉搖落,秋意漸至的季節,一舟人在潺湲溪水之畔搖櫓而歸。此作也是童月蓮所藏。由于是大千為自己學生游戲筆墨之作,整幅作品顯得蒼茫淋漓,與慣見的那種精工拘謹的風格大為不同。題跋云:“野水參差落漲痕,疏林歌倒出霜根。扁舟一棹歸何處,家在江南黃葉村。蜀人張爰。”畫無年款,但應該是張大千早中期的作品。
童月蓮,浙江慈溪人,生于1923年,三十年代畢業于上海新華藝專。上海自鴉片戰爭以來逐漸成為中國的經濟、文化重鎮,聚集了大批的富商、藝術家和收藏家。1924年吳湖帆移家上海后因其畫藝蜚聲海上,與吳子深、吳待秋、馮超然合稱“三吳一馮”。在收藏方面則與龐元濟、錢鏡塘齊名,并且培養了王己千、徐邦達、陸儼少、陸抑非等眾多弟子。同時期,張大千也在上海生活,并開設“大風堂”教授弟子。張大千一生弟子眾多,著名者如曹大鐵、何海霞、俞致貞,等等。童月蓮先后拜唐云、吳湖帆、張大千為師,為梅景書屋和大風堂入室弟子。四十年代參加女子書畫會活動,和陳小翠等人有合作,與厲國香為莫逆,晚年不囿于師門,遍閱近代名家筆法,形成自己風格,以清麗見稱,雅俗共賞。作品參加全國第一次美展,1947年6月曾參加大千門人師生展。所以在現代的中國繪畫史上,吳湖帆與張大千的價值與意義絕對不能僅僅止于一位山水畫家。
這幾幅作品都是童月蓮親藏的珍品,早年便已見諸出版物。從中也可感受到當年的繪畫大師們如吳湖帆、張大千與弟子的交往和友誼,不僅是優秀的繪畫作品,而且也是研究現代美術史的重要實物材料。